构建一个检索增强生成 (Retrieval-Augmented Generation, RAG) 应用的概念验证过程相对简单，但要将其推广到生产环境中则会面临多方面的挑战。

『RAG 高效应用指南』系列将就如何提高 RAG 系统性能进行深入探讨，提供一系列具体的方法和建议。同时读者也需要记住，提高 RAG 系统性能是一个持续的过程，需要不断地评估、优化和迭代。

本文将对如何选择向量召回模型和如何微调向量模型进行深入探讨。

在本篇文章中，将讨论以下几个问题：

• • 向量模型在 RAG 系统中的作用

• • 有哪些性能不错的向量模型（从 RAG 角度）

• • 不同向量模型的评测基准 MTEB

• • 业务中选择向量模型有哪些考量

• • 如何 Finetune 向量模型

Embedding 简介

万物皆可 Embedding。在推荐系统、自然语言处理和计算机视觉等领域，Embedding 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Embedding 的本质是一种将高维稀疏数据转换为低维稠密向量的技术，通过这种转换，能够捕捉数据中的语义或特征关系。具体来说，Embedding 用一个多维稠密向量来表示事物的多维特征，从而在一个连续的向量空间中刻画事物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性。这种表示方式不仅提高了计算效率，还增强了模型对数据内在结构和关系的理解能力。比如，在处理文字时，我们可以把每个单词表示成一个向量（一个有方向和大小的数值列表），这种表示方法就叫做 word embedding。

大多数数据，特别是文本数据，都是高维且稀疏的。高维意味着数据量庞大，稀疏意味着大多数数据的值都是零。这样的数据在计算机中处理起来非常复杂且低效。通过 embedding 技术，我们可以将高维离散数据转换成低维稠密向量，这样可以显著提高计算效率。

此外，Embedding 还能捕捉到数据中的潜在关系。比如，在文本处理中，经过训练的 word embedding 可以让相似的单词（如『猫』和『狗』）在低维空间中靠得更近，而不相似的单词（如『猫』和『汽车』）则会离得更远。这种语义上的相似性对很多 NLP 任务非常重要。

很多文本处理任务可以在文本相似性的基础上进行构建，比如：

• • 内容审核：衡量社交媒体消息与已知的滥用案例的相似度有多高

• • 意图分析：识别用户的消息与已知意图的例子中哪个最为接近

• • 情感分析：衡量文本与已知情感标签的相似度，从而判断情感倾向

• • 推荐系统：计算用户和物品的相似度，从而为用户推荐可能感兴趣的物品

如图所示，使用 bge-m3 模型计算一个句子与其他句子（含英文句子）的相似度，可以看到，bge-m3 模型比较准确地度量了不同句子间的语义相似度。

拓展阅读

• •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8002635

• • https://zhuanlan.zhihu.com/p/49271699

• • https://huggingface.co/BAAI/bge-m3

向量模型在 RAG 系统中的作用

Embedding 是文本的固定长度数值表示，这使得计算机能够轻松地测量文本之间的语义相关性。它们是一些重要自然语言处理任务的核心，比如文本相似性、语义搜索、信息检索和重新排序、聚类、下游任务的特征提取等。

Embedding 在 RAG 系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 Embedding 模型在对私域知识进行向量化表示的过程中表现不佳，那么即使 RAG 系统在其他方面设计得当，最终效果也难以达到预期水平 。

为了让私域知识能在问答中被检索到，我们可以基于倒排和基于向量的方式构建知识库索引。倒排索引是一种基于关键词的精确性检索，但语义理解能力弱，而向量索引是基于文本向量的语义检索，可以捕捉文本的语义信息。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同时使用这两种检索方式。

在 RAG 系统中，向量模型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作用：

1. 对 query 和 私域知识 进行向量化表示

在 RAG 系统中，用户的 query 和知识库中的文档需要被表示为向量。向量模型不仅支持文本、也支持图像和视频等多模态数据。通过使用预训练的语言模型（如 BERT、DPR 等），我们可以将 query 和分块文本转换为向量。这些向量捕捉了文本中的语义信息，使得相似的 query 和分块文本在向量空间中彼此接近，从而便于后续的 ANN 检索操作。

2. 动态更新知识库

在 RAG 系统中，随着新数据的不断加入，知识库需要动态更新。向量模型在此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新文档经过处理之后会被实时转换为向量并添加到向量数据库中，这保证了知识库的实时性和扩展性。向量模型的高效性使得这一过程能够迅速完成，不会对系统性能造成显著影响。

3. 数据隐私和安全

向量模型通过将私域知识转换为向量表示，实现了数据的匿名化。原始文本经过向量化处理后，其具体内容难以直接还原，从而保护了敏感信息。即使攻击者获得了向量表示，也难以重建原始信息。比如在金融领域，向量模型将敏感的金融交易记录转化为向量表示，RAG 系统可以在保护客户隐私的同时，进行高效的信息检索和生成，从而支持金融决策和客户服务。

拓展阅读

• • https://hub.baai.ac.cn/view/34277

• • https://arxiv.org/abs/2312.10997

有哪些性能不错的向量模型

RAG 系统需要高性能向量模型，现有开源/闭源的向量模型比较多，这里笔者推荐几个性能不错的向量模型。

• • OpenAI Embedding

• https://platform.openai.com/docs/guides/embeddings

OpenAI 的最新 embedding 模型如text-embedding-ada-002，在长文本搜索、文本相似性和代码搜索等任务上表现出色，它支持 8K（8191）tokens 的输入长度。不过，OpenAI Embedding 并不是免费的，而是根据 token 数量来收费，这可能会增加一定的使用成本。

• • JinaAI Embedding

• https://huggingface.co/jinaai/jina-embeddings-v2-base-zh

目前大部分开源向量模型仅支持 512 tokens 或者 1024 tokens 的输入长度，支持 8K tokens 的开源向量模型不多，Jina AI 发布的 jina-embeddings-v2 是其中一个。一般而言，如果文本的输入长度大于向量模型支持的最大 tokens 长度，则文本被会截断，从而破坏了文本的完整性，这样会直接影响下游任务的效果。

• • BAAI/bge Embedding

• https://huggingface.co/BAAI/bge-large-zh-v1.5

北京智源人工智能研究院（BAAI）开源了 BGE 系列 Embedding 模型，在多个评测任务排名靠前，还支持免费商用授权，可以满足不少业务场景的需求。其中，bge-m3 模型在多语言性（Multi-Linguality）、多功能性（Multi-Functionality）和多粒度性（Multi-Granularity）方面表现出色。bge-m3 支持超过 100 种语言，支持 8K 长度的输入文本，同时支持密集检索（Dense Retrieval）、多向量检索（Multi-Vector Retrieval）和稀疏检索（Sparse Retrieval）。

除此之外，还有包括 sentense-bert 系列，text2vec，m3e 等向量模型。

面对这么多向量模型，我们如何衡量一种 Embedding 模型相对于其他模型的有效性呢？Hugging Face 推出了 MTEB（Massive Text Embedding Benchmark 大规模文本嵌入基准）测试框架，旨在评估文本 Embedding 模型在多种任务上的性能。它覆盖了 8 类任务和 58 个数据集，涉及 112 种语言，是目前最全面的文本嵌入评估基准之一。MTEB 提供了一个公开的排行榜，用于展示各个模型在不同任务上的表现。

MTEB 排行榜：https://huggingface.co/spaces/mteb/leaderboard

如图所示，是 MTEB 的测试框架。

MTEB 包含以下任务类别，每个类别对应不同的评估指标和数据集：

1. 1. 文本分类（Classification）：如情感分析、意图分类等。

2. 2. 聚类（Clustering）：如将相似文本分为同一类。

3. 3. 成对分类（Pair Classification）：判断两个文本是否重复或具有相似含义。

4. 4. 重排序（Reranking）：根据查询重新排序相关和不相关的参考文本。

5. 5. 检索（Retrieval）：从大量文档中找到与查询相关的文档。

6. 6. 语义文本相似性（STS）：评估句子对之间的相似性。

7. 7. 摘要（Summarization）：评估机器生成摘要的质量。

虽然我们可以通过 MTEB 排行榜对比不同向量模型的差异，但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这些模型在公开数据集上的 benchmark 在垂直领域、企业自身的业务领域不一定成立，具体选择哪个向量模型还需结合业务特点进行综合比较、权衡。

拓展阅读

• • https://arxiv.org/pdf/2210.07316

• • https://zhuanlan.zhihu.com/p/665044136

• • https://huggingface.co/spaces/mteb/leaderboard

业务中选择向量模型有哪些考量

我们可以将 MTEB 作为选择向量模型的一个参考，但位于 MTEB 榜单 topK 的模型却并非一定适合企业自身的业务系统。在业务系统中，选择合适的 Embedding 模型是一个微妙的过程，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知识库语言是中文、英文还是中英混合抑或是其他语言混合、切分文本块的长度、通用向量模型在垂类细分领域性能不佳、模型的精度、硬件的限制、检索时间限制等等。

在下面的表格中，笔者对比了几个向量模型在支持序列长度、向量维度和支持语言等方面的差异。

下面，我们来分析，如何在业务中选择合适的向量模型。

语言支持和性能

大部分开源向量模型只支持单一或者有限的文本语言，所以需要确保 Embedding 模型支持的语言种类。多语言模型如 OpenAI Embedding 和 bge-m3 等模型能够处理多种语言。bge-m3 支持 100 多种语言，适合多语言需求的场景。

另外，某些模型在主要语言（如中文）中的表现较好，但在处理较少使用的语言时可能会表现不佳。因此，需要评估模型在所有必需语言中的准确性，以确保一致的性能。

处理长文本的能力

切分的文本片段后续需要通过 Embedding 模型进行向量化，所以必须考虑向量模型对输入文本块的 tokens 长度限制，超出这个限制则会导致模型对文本进行截断，从而丢失信息，影响下游任务的性能。

不同的 Embedding 模型对文本块长度的支持能力不同。比如，BERT 及其变体通常支持最多 512 个tokens，处理长文本时则需要将文本分成更小的块，意味着需要更加精细化的分块策略。而 Jina AI 的 Embedding 模型和 bge-m3 模型则支持 8K 的 tokens 输入，适合处理长文本块。

模型在特定领域的表现

通用 Embedding 模型在特定垂直领域（如医学、法律和金融等）可能不如专用模型有效。这些领域通常需要专门训练 Embedding 模型来捕捉特定的专业术语和语境。为特定业务需求优化的 Embedding 模型能够显著提升检索和生成的质量。例如，通过结合向量检索和重排序（reranking）技术，可以进一步优化结果。

存储和内存等资源需求

高维向量需要更多的存储空间，这可能会带来长期成本。例如，较高维度的模型如 text-embedding-ada-002 需要更多的存储资源。另外，较大的模型可能会占用更多内存，因此不适合内存有限的设备。

模型响应时间

Embedding 模型的处理速度在实时应用中尤为关键。例如，intfloat/e5-base-v2 模型在处理速度上表现优异，但需要在 GPU上 运行以达到最佳性能。

在选择模型时，需要评估其在嵌入和检索过程中的延迟。例如，OpenAI 的 Embedding 模型在许多基准测试中显示出较高的性能和较低的延迟。

因此，在真实生产环境中选择合适的向量模型需要综合考量多个维度，而不仅仅依赖于某一单一因素。通过综合考量以上多个维度，可以帮助我们在生产环境中选择适合的向量模型，确保 RAG 系统的整体性能和用户体验达到最佳水平。

拓展阅读

• • https://crescitaai.com/multilingual-embedding-models/

如何 Finetune 向量模型

通用的 Embedding 模型通常是在大规模、多样化的数据集上训练的，可能不完全适合特定领域的任务，比如医学、法律等专业领域，它们无法很好的理解一些专有词汇。通过微调，模型可以学习到特定领域的词汇和概念，使其在特定应用场景中表现更佳。

因此，在特定领域，对向量模型进行 Finetune 的主要目标是提高 Recall@N （前 N 个检索结果中包含相关文档的比例）的准确率和优化正例与负例的 similarity 值域分布。通过微调，模型可以更好地适应特定领域，提高 Embedding 表示的质量，减少检索结果中的噪声，提高相关文档的检索准确性。同时，微调可以更好地分辨正例和负例，使它们在向量空间中的分布更加明显，形成清晰的边界。这样，当检索结果的相似度值低于某个阈值时，可以舍弃对它们的召回，减少误判风险，从而减少生成模型的负担和幻觉风险，提升整体系统性能和用户体验。

下面，我以 BAAI/bge-large-zh-v1.5 为例，看看如何基于私有领域数据进行 Finetune。

1. 1. 安装 FlagEmbedding

首先，安装 FlagEmbedding 库：

pip install -U FlagEmbedding

1. 
   

2. 2. 数据准备

训练数据是一个 json 文件，其中每一行都是一个独立的 json 对象，如下所示：

{"query": "如何提高机器学习模型的准确性？", "pos": ["通过交叉验证和调参可以提高模型准确性。"], "neg": ["机器学习是人工智能的一个分支。"]}
{"query": "什么是深度学习？", "pos": ["深度学习是机器学习的一个子领域，涉及多层神经网络。"], "neg": ["数据科学是一门交叉学科。"]}

其中，query 是问题，pos 是正样本列表，neg 是负样本列表，如果没有现成的负样本，可以考虑从整个语料库中随机抽取一些文本作为 neg。

将数据保存为 jsonl 文件，例如 finetune_data.jsonl 。

1. 3. Hard Negatives 挖掘（可选）

Hard Negatives 是指那些在向量空间中与查询较为接近但实际上并不相关的样本。挖掘这些样本可以提高模型的辨别能力，提供 Embedding 质量。具体方法可以参考以下代码：

python -m FlagEmbedding.baai_general_embedding.finetune.hn_mine \
--model_name_or_path BAAI/bge-large-zh-v1.5 \
--input_file finetune_data.jsonl \
--output_file finetune_data_minedHN.jsonl \
--range_for_sampling 2-200 \
--negative_number 15

其中，range_for_sampling 表示从哪些文档采样，例如 2-200 表示从 top2-top200 文档中采样 negative_number 个负样本 。

1. 4. 训练

微调 Embedding 模型的命令如下：

torchrun --nproc_per_node {number of gpus} \
-m FlagEmbedding.baai_general_embedding.finetune.run \
--output_dir {path to save model} \
--model_name_or_path BAAI/bge-large-zh-v1.5 \
--train_data ./finetune_data.jsonl \
--learning_rate 1e-5 \
--fp16 \
--num_train_epochs 5 \
--per_device_train_batch_size {large batch size; set 1 for toy data} \
--dataloader_drop_last True \
--normlized True \
--temperature 0.02 \
--query_max_len 64 \
--passage_max_len 256 \
--train_group_size 2 \
--negatives_cross_device \
--logging_steps 10 \
--save_steps 1000 \
--query_instruction_for_retrieval "" 

以上命令指定了训练参数，包括学习率、批次大小、训练轮次等，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1. 5. 模型合并（可选）

对通用模型进行微调可以提高其在目标任务上的性能，但可能会导致模型在目标域之外的一般能力退化。通过合并微调模型和通用模型，不仅可以提高下游任务的性能，同时保持其他不相关任务的性能。

为了将微调后的模型和原来的 bge 模型进行合并，我们需要先安装 LM_Cocktail，如下所示：

pip install -U LM_Cocktail

合并代码参考如下：

from LM_Cocktail import mix_models, mix_models_with_data

# Mix fine-tuned model and base model; then save it to output_path: ./mixed_model_1
model = mix_models(
    model_names_or_paths=["BAAI/bge-large-zh-v1.5", "your_fine-tuned_model"], 
    model_type='encoder', 
    weights=[0.5, 0.5],  # you can change the weights to get a better trade-off.
    output_path='./mixed_embedding_model')

拓展阅读

• • https://github.com/FlagOpen/FlagEmbedding/tree/master/examples/finetune

• • https://github.com/FlagOpen/FlagEmbedding/tree/master/LM_Cocktail

总结

本文讨论了 RAG 系统中 Embedding 模型的选择和微调。Embedding 模型在 RAG 系统中扮演中语义召回的角色，通过生成高质量的向量表示来捕捉文本的语义信息，以便在检索阶段更准确地匹配用户查询和知识库中的相关文档。

在真实生产环境中选择合适的向量模型需要综合考量多个维度（如向量模型支持的语言、文本长度和向量维度等），以确保模型能够满足业务需求和系统性能。在效果没有明显差异的情况下，推荐选择向量维度短的模型，减少存储和内存等资源需求。

另外，通用的 Embedding 模型可能不完全适合特定领域（如医学、法律等）的任务，所以可能需要对其进行微调以更好地适应这些领域的需求。例如，在法律领域，通过使用法律文献和案例数据进行微调，模型可以更准确地解析法律文本，提高法律信息检索和分析的精度和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