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DeepSeek-R1 的诞生背景：推理能力提升的迫切需求

近年来，LLMs 在自然语言处理任务中表现出色，但在推理任务上仍存在诸多挑战。例如：

• • 复杂问题解答能力不足：在数学、编程、科学推理等需要复杂逻辑推理的任务中，LLMs 常常难以给出准确答案。
• • 推理过程不可解释：LLMs 的推理过程往往是一个“黑箱”，难以解释其决策过程，这限制了其在一些关键领域的应用。
• • 缺乏与人类价值观对齐：LLMs 可能会生成不符合社会价值观或有害的内容，这对其广泛应用构成了潜在风险。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后训练（post-training） 成为了提升模型推理能力的重要手段。与预训练相比，后训练所需的计算资源相对较少，但可以显著提高模型在推理任务上的准确性，并使其更好地与人类价值观和社会规范对齐。

二、DeepSeek-R1 的创新之路：纯强化学习与冷启动数据相结合

DeepSeek-R1 的研发团队另辟蹊径，首次尝试仅使用强化学习（RL）来提升大语言模型的推理能力，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1. DeepSeek-R1-Zero：纯强化学习的突破

DeepSeek-R1-Zero 是 DeepSeek-R1 的基础版本，其最大特点在于完全摒弃了监督微调（SFT），仅依靠纯强化学习来训练模型。

• • 采用 GRPO 算法：为了降低 RL 训练成本，DeepSeek-R1-Zero 采用了一种名为组相对策略优化（GRPO） 的算法。该算法摒弃了传统 RL 中需要与策略模型大小相同的评论家模型，而是通过组分数来估计基线，从而降低了计算成本。
• • 基于规则的奖励机制：为了引导模型学习正确的推理过程，DeepSeek-R1-Zero 采用了一种基于规则的奖励机制，包括：
• • 准确性奖励：评估模型回答的正确性。例如，对于数学问题，模型需要以特定格式提供最终答案，以便进行可靠的规则验证。
• • 格式奖励：强制模型将推理过程放在 <think> 和 </think> 标签之间，以确保推理过程的清晰性。

训练结果令人振奋：

• 性能稳步提升：随着 RL 训练的进行，DeepSeek-R1-Zero 在 AIME 2024 基准测试中的平均通过率从最初的 15.6% 稳步提升至 71.0%，与 OpenAI-o1-0912 的性能相当。

• • 涌现出强大的推理能力：在 RL 训练过程中，DeepSeek-R1-Zero 展现出自我验证、反思等强大的推理行为，并能够生成长链式思维（CoT），这标志着 AI 推理能力研究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 • “顿悟时刻”的出现：在训练过程中，DeepSeek-R1-Zero 出现了令人惊叹的“顿悟时刻”，即模型学会了重新评估其初始方法，并分配更多的时间来思考问题。这种行为并非人为编程，而是模型在与 RL 环境交互过程中自发产生的。

然而，DeepSeek-R1-Zero 也面临着一些挑战，例如可读性差、语言混合等问题。为了解决这些问题，DeepSeek-R1 应运而生。

**2. DeepSeek-R1：冷启动数据与多阶段训练的融合

DeepSeek-R1 在 DeepSeek-R1-Zero 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引入了冷启动数据和多阶段训练流程，以进一步提升推理性能并增强模型的可读性。

(1) 冷启动阶段：

• • 收集高质量数据：为了避免 RL 训练初期的不稳定性，DeepSeek-R1 收集了数千条长链式思维数据对模型进行微调。这些数据通过以下方式生成：
• • 使用少样本提示法，并以长链式思维作为示例。
• • 直接提示模型生成包含反思和验证的详细答案。
• • 收集 DeepSeek-R1-Zero 输出的可读格式结果，并通过人工注释进行后处理。
• • 提高可读性：与 DeepSeek-R1-Zero 相比，冷启动数据具有更好的可读性，采用了 |special_token|<reasoning_process>|special_token|<summary> 的格式，其中推理过程是查询的 CoT，摘要用于总结推理结果。

(2) 面向推理的强化学习：

• • 延续 RL 训练：在冷启动数据微调之后，DeepSeek-R1 继续进行与 DeepSeek-R1-Zero 相同的 RL 训练，以进一步提高其推理能力，特别是在编码、数学、科学和逻辑推理等推理密集型任务中。
• • 引入语言一致性奖励：为了解决语言混合问题，DeepSeek-R1 在 RL 训练过程中引入了语言一致性奖励，该奖励计算 CoT 中目标语言单词的比例。虽然消融实验表明，这种对齐会导致模型性能略有下降，但这种奖励更符合人类偏好，使其更具可读性。

(3) 拒绝采样与监督微调：

• • 生成 SFT 数据：当面向推理的 RL 训练收敛时，DeepSeek-R1 利用生成的检查点进行拒绝采样，以收集 SFT 数据。与初始冷启动数据不同，该阶段的数据不仅限于推理，还包括写作、角色扮演等领域的样本。
• • 扩大数据规模：为了增强模型在写作、事实问答、自我认知和翻译等非推理任务中的能力，DeepSeek-R1 重用了 DeepSeek-V3 的部分 SFT 数据集，并最终收集了约 200k 个与推理无关的训练样本。

(4) 全场景强化学习：

• • 多奖励信号融合：为了使模型更好地与人类偏好保持一致，DeepSeek-R1 实施了一个次级强化学习阶段，旨在提高模型的有用性和无害性，同时完善其推理能力。
• • 对于推理数据，使用基于规则的奖励来指导数学、代码和逻辑推理领域的学习过程。
• • 对于一般数据，使用奖励模型来捕捉复杂和细微场景中的人类偏好。

三、DeepSeek-R1 的卓越表现：超越与突破

DeepSeek-R1 在多个基准测试中表现出色：

• • 教育知识基准测试：在 MMLU、MMLU-Pro 和 GPQA Diamond 等教育知识基准测试中，DeepSeek-R1 相比 DeepSeek-V3 取得了显著进步，这主要归功于其在 STEM 相关问题上的准确性提升。
• • 推理任务：在 AIME 2024 基准测试中，DeepSeek-R1 的通过率为 79.8%，略高于 OpenAI-o1-1217。在 MATH-500 基准测试中，其得分高达 97.3%，与 OpenAI-o1-1217 持平，并大幅领先于其他模型。
• • 编码任务：在编码相关任务中，DeepSeek-R1 在 Codeforces 上的 Elo 评分为 2029，超过了 96.3% 的参赛者，表现出专家级的水平。
• • 其他任务：DeepSeek-R1 在创意写作、通用问答、编辑、摘要等任务中也表现出色，在 AlpacaEval 2.0 上的长度控制胜率为 87.6%，在 ArenaHard 上的胜率为 92.3%，展示了其强大的处理非考试导向查询的能力。

四、DeepSeek-R1 的技术启示：蒸馏与强化学习的碰撞

DeepSeek-R1 的研发团队还探索了将 DeepSeek-R1 的推理能力蒸馏到更小的密集模型中，并取得了令人惊喜的结果：

• • 蒸馏方法的有效性：使用 DeepSeek-R1 生成的推理数据对多个广泛使用的密集模型进行微调，评估结果显示，蒸馏后的较小密集模型在基准测试中表现优异。例如，DeepSeek-R1-Distill-Qwen-7B 在 AIME 2024 上的得分为 55.5%，超过了 QwQ-32B-Preview。
• • RL 与蒸馏的对比：实验表明，蒸馏更强大的模型到较小的模型中能够取得优异的结果，而较小的模型依靠本文所讨论的大规模 RL 需要巨大的计算能力，甚至可能无法达到蒸馏的性能。

这表明，强化学习与模型蒸馏相结合，可以更高效地提升模型性能，为 AI 模型的开发提供了新的思路。

五、DeepSeek-R1 的未来展望：挑战与机遇并存

尽管 DeepSeek-R1 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 • 通用能力提升：目前，DeepSeek-R1 在函数调用、多轮对话、复杂角色扮演和 JSON 输出等任务上的能力仍不及 DeepSeek-V3。未来，团队计划探索如何利用长链式思维来增强这些领域的任务。
• • 语言混合问题：DeepSeek-R1 目前针对中文和英文进行了优化，在处理其他语言的查询时可能会出现语言混合问题。未来版本将致力于解决这一局限性。
• • 提示工程：DeepSeek-R1 对提示敏感，少样本提示会降低其性能。因此，团队建议用户直接描述问题并使用零样本设置指定输出格式，以获得最佳结果。
• • 软件工程任务：由于评估时间较长，影响 RL 过程的效率，大规模 RL 尚未广泛应用于软件工程任务。未来版本将通过在软件工程数据上实施拒绝采样或 在 RL 过程中引入异步评估来提高效率。

结语

DeepSeek-R1 的发布标志着 AI 推理能力研究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它不仅展示了纯强化学习在提升模型推理能力方面的巨大潜力，还为 AI 社区提供了一个强大的工具和新的研究方向。

未来，随着 AI 技术的不断发展，DeepSeek-R1 及其后续版本有望在更多领域发挥重要作用，推动 AI 朝着更智能、更可靠、更符合人类价值观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