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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大模型的前沿技术与行业应用场景


腾讯TVP专访文因互联鲍捷:大模型时代里的「盲目自信」与「人间清醒」
发布日期:2024-06-19 19:54:24 浏览次数: 1687


日前,腾讯云《TVP技术指针》栏目对文因互联鲍捷博士进行专访。二十多年前赴美求学,十多年前创立文因互联。从学术界到产业界,从研究员到 CEO,如何凭借热爱穿越技术发展的一个又一个周期?在 AI 领域创业,是 paper 背后的 idea 更重要,还是实际的产品更重要?为什么说“单纯的大模型是卖不掉的”?

一起来回顾这场精彩的高质量访谈。


主持人:首先请鲍老师介绍一下自己。

鲍捷:我叫鲍捷,是在美国衣阿华州立大学读的博士,毕业之后在伦斯勒理工和麻省理工读博士后。2013年我离开三星研究院之后,先在硅谷成立了一家公司,MEMECT公司,回到中国之后,我们中文名字叫文因互联。

我最近这十几年的工作是围绕着自然语言处理,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围绕着“如何把人的知识注入到计算机系统里面”这件事情。虽然底层的技术不停地变化,但我要解决的问题都没有变,就是如何把世界从混乱中拯救出来,给世界制造秩序,就这么一件事。


主持人: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您最近一两年的情况吗?

鲍捷:文因互联已经有10年时间了,所以我的角色也不断发生变化,早年的时候做客户、做商务,特别是公司运营管理方面事情很多,公司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过去的一年时间,核心的主题就是大模型,因为大模型改造了几乎我们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所以说我的工作也是围绕这个就发生了变化。2023年我主要工作其实就是怎么用大模型来改造我们所有的系统。

今年工作更加聚焦了,因为现在差不多大部分的内部运营的工作,已经有我们的总裁帮我做了,所以我今天就干三件事儿。第一个就是继续进行品牌和文化工作,第二个是人才的工作,第三个还是我自己最想做的,就是研发的工作,包括自己还写一部分代码,以及大模型的这些产品的设计。


主持人:可以分享一下您的学习之路吗?

鲍捷我觉得最核心的是,我内心非常热爱我做的事情,这也是在这么多年的人工智能的冬天,十几年的冬天我能坚持下来的原因。上一次人工智能的冬天有17年,从读研究生开始直到我博士后毕业,全在“冬天”里头,那个时候,不凭热爱是坚持不下来的。我博士毕业之后,几乎所有的我同时毕业的那些博士同学都改行了,因为撑不住,为什么我一直坚持不改?就是因为内心非常的热爱。

你相信的某一个东西它在那,你就热爱它,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某些时候世界观会坍塌的,动摇的,但是过段时间收拾收拾它又能聚合在一起,因为基层的东西是没有发生变化的。其实我的本质我内核的东西不是一个技术人,我内核的东西是对于世界秩序的强烈的信仰,我信仰所谓的叫远平衡态耗散系统能够自发地产生秩序,就这么一些“玄学”的东西。从90年代开始,我就相信计算机系统、生物学系统、社会系统将来一定会采用共同的演化的策略。

在此基础之上,我们想明白了,那么有时候遇到一些小挫折,有些觉得人类历史可能有二三十年的小波动,这都是从长期来看不重要的事情。从100年的尺度来看,去做那些百年尺度上会发生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它一定会发生。

我去学校里面跟同学们交流讨论,做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东西是啥?我说最重要的事情是锻炼身体,因为你得撑得住,就是你得撑住春天来的那一天,所以身体要好。首先你热爱,不管啥都是,干啥都行,你得热爱一个东西。跟一个自己最爱的人走一辈子是最幸福的事情。同样,自己爱的事情,做一辈子也是最幸福的。不管这件事情是啥,把它做下来,保持始终就不出局,我就在那,打死我都不走,我就在那,最后就赢了,就这样。


主持人:用几个词语形容一下您现在或者最近的状态?

鲍捷幸福,我最近几个月感觉到强烈的幸福。第一点就是我们追求了二十五年的突破,终于到来了。我经常说的话,泼天的富贵从天上掉下来了,关键是你能不能接得住。第二点就是经过了挺漫长的调整,我对现在的我们这个团队的状态是非常开心的,大家终于又把创业公司那种氛围给找回来了,做to b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很精神分裂,因为to b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何在这种挣扎之下,保持我们的本色。

我们公司早期的时候有非常极端的“极左”和“极右”的想法,极“左”的想法就是完全中国那批传统的to b公司的那套打法,他们就觉得文因互联这个公司简直是胡说八道。另外一群人从硅谷回来,他说文因互联为什么不像谷歌?那种国内非常传统的管理思路和技术文化和硅谷的文化之间产生强烈的冲突。

到了2022年之后,我们想了非常多的办法来融合,大家既能够去理解国内 to b 的这种文化,又能够把我们的创造性给维持下来,就是要走出一条新路。我觉得我们今天差不多已经找到了,所以后来我们北京团队、上海团队、深圳团队,到了当地以后,你会感觉到跟两年前状态完全不一样,那个朝气又回来了,所以这是幸福感的来源。


主持人:从学术界到产业界,从研究员到 CEO,这些转变带来哪些全新体验?当初又是为什么选择创业?

鲍捷:我觉得当年创业的主要原因就是人工智能低谷。大概 2010 年到 2011 年的时候,我 2010年其实挺痛苦的,因为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其实两年之后可能春天就到来了,那时候不知道,是在黑暗之前非常痛苦的时候。所以那时候我去找工作,我在硅谷找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公司愿意做人工智能,大家一说做人工智能的“骗子”。

但我热爱,我不想放弃,我们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放弃了,他们都去做广告系统去了,都去做YouTube去了,都去做社交媒体去了。但我总觉得人工智能是对的。经历了很多挫折之后,我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只能开自己的公司。那时候我老婆在我隔壁公司上班,我们俩天天中午一起吃饭,那时候我们还年轻,拉手一起逛街,有一天突然跟我老婆说,我中二病犯了,说:“老婆,我小宇宙爆发了。”老婆当时挺支持我,她现在可能后悔了。

我说我要去创业,她就同意了,我就创业了。当时非常傻,没有什么功利性的想法,就是觉得因为我热爱这件事情。别人不支持,我老婆支持我,我们就做了,就很简单。确定了要创业之后,我就开始“忽悠”人。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 CEO,因为我打心眼里认为我当不了CEO,我就是个写代码的,我要找个CEO。

我就找了当年我们同一个实验室里,特别佩服的另外一个研究员,我觉得他技术水平是我10倍,而且他的管理能力也是我10倍,我特别佩服他。我跟他说,“创业我一定要跟你干,你一定要跟我干!”

把他弄出来其实挺难的,他当时过得很舒服的,我特别对不起他,我把他给“忽悠”出来当我的CEO。后来我才明白一件事儿,不是水平最高的人当CEO,而是那个最爱(这件事)的人。做了一年之后,我那个老同事他就退出了,但到现在为止我也非常仰慕他。

我从第一天就不想当CEO,我现在也不想当CEO。我们在2013年的时候在硅谷成立公司,后来2015年的时候,我们搬回到中国来,我们回来都挺“傻”的,一路都挺“傻”,现在也“傻”。我们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做产品,对金融也不了解,就天天去刷海报,到各个券商的大楼里面去蹭他们的会,好多次被踢出来,但在这个过程我们学习了很多知识。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只要“不要脸”,就能学得挺快,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基本上把金融这一套都差不多摸清楚了。后来学习怎么做生意,一开始想做to c后来被打脸了,去做to b。我们当时有一大堆科学家,硅谷回来的十几个,后来陆陆续续都走了,因为做to b太苦了。我们就“咬着牙、嚼着玻璃、跪着”把 to b 这件事情服务好。

从技术到产品到业务到商务到运营,一步一步克服问题,现在历史又回到了一个原点上去,技术更新了10年之后,大模型又把所有的人踢回到同一起跑线上来了。所以我现在的重心又回到技术上来了。


主持人:您在这个行业已经深耕了20多年。是什么驱动您决定投入大模型的研发,并将其应用于技术和产品创新的呢?

鲍捷:从爱德华费根鲍姆创立“知识工程”学派算起,到现在已经有 40 多年的历史了。我们一直被困扰一件事儿,叫知识瓶颈问题,就是到底怎么把知识给放到机器里面来。最早的时候都是用人工去写这些逻辑的规则,80 年代大家开始就一直在做,但后来这套东西很快就被证明行不通,因为成本太高了。人类的知识浩如烟海,很难穷尽列入所有知识。再后来大家就开始用这个机器学习的方法,再后来大家用知识图谱的方法,但这些方法最后都发现它的应用范围是严重地受限的。

到了 2022年前后,大家发现大模型方法终于克服了知识瓶颈问题,就是这种不受限的知识,以前都是受限的知识,现在是不受限的知识。大规模化,以前都是小规模、中等规模,现在是大规模。大规模的不受限知识,让机器能够去理解这件事情。

现在我们可以用同一个基座服从不同的领域,提供不同的产品形态,这也是在大模型出来之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是真正的一次技术的突破。大模型真的能够做到在知识建模上面相比于传统方法,保守来说10倍以上的建模效率提升。

尤其是它从专用人工智能走向了通用人工智能,把从传统的这些对每一个场景都要去单独建模的能力,转化成了我现在不管用在任何场景,我的基座是同样的。就像我们以前不同的产品线,我们抽取产品、核查产品、撰写产品,基座都是不一样的。


主持人:从您的角度看,为什么大模型的业务、场景方面的想象空间会这么大?

鲍捷:又回到刚才讲的问题,因为大模型解决了知识瓶颈问题,解决了从有监督学习到无监督学习的问题。以前比如我们想做一个业务分析,知识录入的速度平均下来是一天一条规则,用了大模型之后,这个效率至少提高了一个数量级,未来,我认为有可能提高100倍甚至1000倍。大模型本身是一种通用人工智能 AGI,虽然它现在还不是所谓的真正的 AGI,但确实是达到了很强的通用性,这种通用性使得我们工程交付的成本急剧下降。

大模型相比于传统的系统,在工程上它也没有那么高级,它不是那种原子弹科技、火箭科技,其实它更像瓦特改进了蒸汽机,改进了传动系统,改进了曲轴的效率,改进了活塞的封闭性,就是通过这些很基础的工程性工作,他把发动机的效率提高了 10 倍。大模型也是一样的,当你把一个行业的成本往下打,把它下降10倍的时候,这个行业一定会被改造。如果你能做到把它下降100倍,那整个产业都被颠覆掉了。所以我认为,大模型最大的价值是在于它把我们的办公室的工作成本,保守来说至少下降一个数量级。

大模型所代表的这种全新的生产力的提升,和以Web3.0为代表的全新生产关系的提升,这两者我相信会有一个有机的结合,将来会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全新的产业。就好像在1990年的时候,你想象 Web 改造所有行业,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这件事情,现在也是一样。今后30年,从2022年开始算,30年时间,到2052年,人工智能改造所有行业,everything,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的。


主持人:您觉得国内在大模型这块,我们追赶的机会或者发展的可能性的会是在哪块?

鲍捷:人工智能是一种新型的软件工程,但说来说去,它还是软件工程。那么我们计算机科学大二、大三学的基础课,软件工程、体系架构、操作系统、数据库原理、并行计算,这些能力才是人工智能的核心能力。算法不是,算力不是,这些都不是。但我的看法只代表我个人,也不代表公司,这是一个小众的看法。

国内的大模型发展应该是以应用为基础的,突破也应该发生在应用上。其实正如当时电力革命的时候一样,虽然电力科学的基础是发生在欧洲,但大规模的应用首先发生在美国。无论是电灯泡还是交流电输电网络都是应用研究。在大模型领域里,发明我们的“电灯泡”和交流电网络“”很重要。尤其是中国,模型部署的方式可能跟美国根本不同,这方面会有大量的创新研究。


主持人:关于人工智能的冬天,您觉得我们人工智能所谓的浪潮周期,有它的规律性吗?

鲍捷:有强烈的规律性。


主持人:那您怎样理解这个规律性?

鲍捷:我在 2016 年一次演讲里我画了一个曲线,后来那个曲线还被李开复老师写进《人工智能》那本书里了,著名的“骗子又来了”曲线:一开始人类要灭亡了,骗子!人类又要灭亡了,骗子!人类又要灭亡了,骗子!

所以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曲线,大概加在一起,差不多一个周期二十到二十五年的时间。人工智能前两个“冬天”都是分别17年,“夏天”平均来说从9年到12年不等。2012 年开始的这一轮是有些奇怪的,因为2012年开始,大家感觉好像已经冬天快来了。所以从 2021 年到 2022 年,其实有一大堆批判人工智能的文章。

我们现在进入了第四个周期,上一个冬天没有完全进入,就进入了秋天(突然来了一个回潮),所以说没进入冬天,现在又回来了。我预计这一次大模型的热情还是不会逃脱历史规律的,10年左右时间,大概率还要进入下一次秋天或者冬天。

人工智能一直都是这样,会有一个“人类对它永远抱着极大的期望,但是永远会失望”的过程。所以可能还会有第五次甚至第六次,我们就是保持一个比较平常的心态。以我的寿命,我估计还能够见证两次,所以我们就为这个事情做准备。但今后10年时间是上升期,我们是很乐观的。


主持人:您个人最近觉得最“深有同感”或者最反对的主流观点是什么?

鲍捷:我最反对的主流观点是大模型的核心是算力,我强烈地反对这一点,而且现在我看到很多大模型的规划上来就是算力。这不算错,但是不对,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这种观点。

正如在1990年代的时候,光纤是互联网不可缺少的基础设施,但是光纤的发展并不是互联网产业的最核心的东西。今天的算力对于大模型,也正如当年光纤对于互联网:它很重要,但它不应该是注意力的核心。

处于我们当前的约束条件下,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不管是不是大模型,也许5年之后大家就不用大模型,但是这些应用场景是存在的。人工智能的业务的理解和知识,就是知识工程永远存在。至于大模型基座的变化,将不断地演进,不断地更新,可能每半年就会被淘汰一次。

大模型的核心是对于数据的使用,而不是数据的规模。就好比你不能让林黛玉去修长城,大模型的核心是数据的精细程度。建立一套非常标准化的工作流程,这才是核心。所以大模型所代表的背后的整套数据方法,以及创新底层可能更重要,但那个太玄了。

我能理解为什么大家把算力当成目前的核心问题,但我相信未来的大多数的模型一定是走端侧的,每个人的手机、耳机上都会有大模型的能力,低功耗和低算力。所以,每个人将来都会有自己的代理,每个人将来都会有自己的数字分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助理,everybody,甚至猫可能都会有。所以全世界将来真的有几百亿个大模型,这些大模型绝大多数都是用非常低的功耗。

处于我们当前这个历史阶段,就是保持跟国际同行的强烈的同步,培植好应用的丰富的土壤,用应用来倒逼底层的工作。我认为大模型的核心的算法本身是没有壁垒的,那些工作也不会给我们带来真正的核心竞争力。真正核心的是计算机科学里最硬的这些东西,才是有价值的。

人工的介入永远都不会被消灭,无论是人类的对齐也好,还是语料准备也好,后处理、预处理以及性能的调优,其实都离不开人的智慧。目前大模型算法还是有相当多的局限性的,比如说通用大模型,它在一般问题上的准确度也就百分之五六十,任何一个企业服务五六十是绝对不可能被客户满意的,所以你后面需要大量的工程化工作把它提升上来。

还有就是语料的清洗,预处理工作以及大量的后处理工作,这些工作都需要我们跟各种小模型进行整合,以及各种就传统的 Legacy 系统,遗产系统进行整合,因为毕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全部推翻重来,传统系统做得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重来一遍呢?

这里面就会出现非常多功能化的整合的工作,历史上其实所有的计算机系统都是这样的,无论是搜索系统也好,还是之前的大数据系统也好,基座的部分是一种高度的 scalable 的工程化系统,但是真正的业务落地部分又是浩如烟海的工程化系统 。


主持人:之前您说,单纯的大模型是卖不掉的,怎么理解这句话?

鲍捷:我有个很极端的观点,其实我认为人工智能这个行业是不应该存在的。就好比,编译器这个行业存在吗?甚至说搜索引擎的内核这个行业存在吗?不存在。因为一个单纯的技术本身,至少在国内市场上,不太可能有商业模式的。所以这种服务,这种底层的能力,这种计算机能力它应该一定是跟场景是紧密结合的。

绝大多数的大模型的公司一定是在场景上面存在的。我们可以预言过一段时间之后,可能 5 年甚至 10 年时间,大模型可能就不再流行了,我觉得大概率是会发生的。但这些场景的公司所拥有的场景是不会被消灭的,他们会在新的技术平台上面继续去演化。那么今天所存在的百模大战,好像现在已经至少 300 家了,大部分公司肯定都会在今后 5 年之内消亡掉,这也是历史发展规律。

不仅仅大模型是这样,所有的前沿的创新产业都会是这样,所以 90% 以上会死亡是必然的。但我想那些能够生存下来的公司,一定是掌握场景,控制规模,注重回报率,核心两个指标,一个是 ROI 就是投资回报率,另外一个TOC 总体拥有成本,在每一个细节上面狠抓数据的效率。

我强烈地不认同就是堆算力就是解决方案。我认为尤其是在 L2 级到 L3 级大模型上面。如果说 L0 级是基础大模型,L1 级是行业大模型,L2 级是企业大模型,再往上是应用模型。在 L3 到 L4 级别,绝对不是靠堆算力的,而是靠就是系统精细化的整合能力,以及知识注入,更有效的知识注入来解决问题的。

将来所有的大模型一定都是多模态大模型。人类的知识的表达,不管是用语言的方式,还是用图像的方式,还是用视频的方式,最后是可以用统一用 token 来表示,一切皆可以符号化,一切符号皆可以语义化。而且我们可以用统一的架构来处理这种语义结构,这也是我们在 90 年代的时候就想追求的,那时候称为 content based retrieval,基于内容的检索,当时其实没做到,但现在可以了。所以同一套底层方法论可以适用在不同的应用场景里头。那么未来这些做视频的公司,我相信他们也会具备处理符号的能力、文字的能力、语音的能力,因为大模型摊平了所有的技术。

同样的,我们也会去进攻那些领域,所以大家会变得越来越像。大家的差异点将来不会是在这个技术平台本身上面,就像我一开始说的,AI 这个行业是不应该存在的,归根结底还是应用场景的落地。你在某些场景上面你有长时间的积累,对领域知识是比较理解的,而且对于约束条件是深刻理解的,你就能做得好,那么大家应该在这方面进行竞争。

国内的大模型肯定不会用 SaaS 这种服务方式,一定是私有化部署的方式。既然私有化部署了,他们自己肯定是要自己训练的,自有的数据,L1 级大模型就是行业大模型,L2 级大模型企业大模型,可能今后一两年时间会有非常多的企业都会去做这件事情,我们要配合客户做这件事,客户是希望把这些东西改造成它的内部中台系统的。数字化转型在 2019 年、 2020年,大家都在讨论中台,后来发现用传统的机器学习方法来做的中台都不好用,现在用大模型重新再做中台,我觉得这次成功的概率可能更大一些。

所以并不是客户要大模型,而是中台系统,是敏捷的指挥中心。什么样的技术能帮助他来实现敏捷的资源配置呢?大模型。所以说客户要的是 ERP,要的是 CRM,要的是供应链管理 SCM,这些IT管理系统,客户本身要的都是这些东西,按传统的方法所做的这种系统太僵化了。如果说互联网改造了很多,改造了 CRM,那么人工智能将以 10 倍的深度改造 CRM、改造 ERP,所以说未来会出现一大批 AI 驱动的 SAP 这样的公司。我们希望文因互联成为这样的公司。

大多数客户是希望有开源的模型,大多数客户不希望用闭源的模型。中国的大的 to b的客户一定希望有开源大模型的,即使他用闭源大模型也一定是过渡性的。开源大模型并不意味着这个就没有商业潜力,你看像整个大数据这个领域都是开源的。但是一些开源的大数据公司活得很好,所以我觉得大模型公司它本质上来说是 Big knowledge 公司。从 big data 到 big knowledge,是个大知识公司,我们现在把知识改了一个名字叫模型,大模型本身就是知识。所以如果之前云计算和大数据是能够基于开源系统建立起非常健康的商业模式,我觉得没有理由大模型公司建立不起来。

未来以 LLaMA 为代表的以及兼容 LLaMA 的整个技术生态,是有可能建立起一个极其庞大的生态系统的。就好像现在以 stable diffusion 所代表的整个图像的大模型,还跟 hugginjface 上有超过 10 万个模型在那上面,你能想到的任何一个犄角旮旯上面都有,我相信未来大语言模型也会是一样的,可能有上百万的大语言模型,公开的、开源的,这才是一个健康的生态。

1993 年互联网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蒂姆(Tim Berners-Lee)他自己手工维护了一个网站,你能想象吗?当时蒂姆一个人他就可以维护全世界所有的网站的列表,到了 1994 年这件事情他就办不到了。当时全世界可能有几十万个网站了,到了 1995 年的话,全世界有几千万个网站,它就是爆炸性的东西。所以我相信未来全世界会有几百亿个大模型,它一定是开源的。


主持人:您会有觉得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吗?

鲍捷:从来没有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主持人:那有过那种您觉得比较“黑暗”的时刻吗?

鲍捷:2018 年的夏天的时候,我大概郁闷了三个月,后来突然有一天就好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些问题了。但我就相信这么一件事,后来同学们叫我“盲目自信鲍老师”。因为,我觉得我的人生里面每一次在绝望的时候,但是因为相信,就有一个贵人来救我,每一次都是这样。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跟你一样热爱这件事,一定有的,但是首先你自己要热爱。你热爱它,命运之中老天就会把这个人推给你,解决你的问题,everything都是这样的。

后来在 2021 年到 2022 年的时候,我们公司当时在转型,那时候他们给我的外号叫“暴暴龙”,在公司门口画了一条吐火的大恐龙,在上一个办公室门口,因为那时候我经常的暴躁。因为从一个科学家身份到管理公司,我自己不适应,我自己有很多问题。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应该当 CEO。其实我这个人本质上来说,是一个信念驱动的,我最大的价值是对于技术的疯狂信仰和方法论的疯狂信仰,从而吸引一批优秀的人。负责日常管理当 CEO 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后来我也不做了。最核心的这些心路历程都是这样。


主持人:在 AI 领域创业,是 paper 背后的 idea 更重要,还是实际的产品更重要?

鲍捷: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东西不是 paper,也不是产品,最重要的东西是“喝咖啡”,能够被大家所听到的一些想法。产品或者 paper 本质上都是创新的思想的一种载体,而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那个创新的思想。如果说什么最重要,就是创新的平台最重要,而这个创新的平台是什么呢?我认为核心就是两件事儿,第一件事情是疯狂的热爱,第二件事情是自由,这种探索的自由。热爱是文化,是一种技术文化,我举个例子,比如就是我在 MIT 的导师 Tim,有一天在走廊上我遇到他,我们实验室里有个大三的女生,在我们实验室做实习,她就在那读代码,Tim从她身边走过去,就问她最近在干嘛,她说我正在写浏览器插件,遇到一个问题,Tim 就坐下来帮她写代码, Tim 当时已经是美国科学院院士了,一个世界知名的科学家,他帮一个大三的学生写代码,而且Tim 自己也写代码。

后来有一次我在硅谷开会,谷歌的 Jeff Dean 就坐在我正前方,那个会大概两小时,他全程都在写代码。这些做出顶级学术贡献的人,他们为什么有持续创新的能力?就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地不可遏制地热爱这件事。你让他不写代码就跟像“”了他一样,就像不准他吃饭一样,所以这种热爱是创新的最根本的源泉。我们有没有一种技术文化能够保护这种热爱,我觉得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自由,就是对于探索的自由。

互联网就是惊喜,就是计划之外的那些美好的事情,把不相关的两个人、两件事连在一起了。知识图谱本来也是做这件事情,所以 web、知识图谱,他们都是 serendipity 的工程系统。那么一个创业公司也是一样,创业公司永远都是 serendipity 。比如说我们第一笔融资,那时候,我们2015年的时候,第一次融资的时候,没融过资,特别不懂融资,所以一开始碰了好多壁。

后来有一次我们改 BP的时候,准备在内部群里面大家 review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发到一个公司外面的大群,一看发错了赶快撤回来,就那么一分钟时间被人看到了,就这么一分钟时间就把这笔融资成了,所以你没有办法预测这件事情会发生。还是回到那个老问题,你是不是热爱它?你热爱它和你不热爱它,你的眼睛是不一样的。

我工作核心没什么区别,因为我在国内没什么生活,我的一切就是工作,回美国的家就是做饭。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给孩子做饭,如在上海,我每个周末都开沙龙,这是我比较有意义的事情。我每次请15个人来开沙龙,基本上都在上海开,我们有个小院子,现在可以在院子里面喝茶。周六只要我在上海,我每个周末都做,这件事情会让我产生极大的幸福感。

 

致谢

衷心感谢腾讯云和腾讯云TVP,感谢《TVP技术指针》各位老师的精彩访谈,腾讯云TVP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和 serendipity的地方,是一个让热爱发声的地方。热爱是创新的核心源泉,在这个基础之上碰撞出来的“小火花”,可能10年之后就会燃成“燎原之火”。携手期待,在未来的日子里,共同激发出更多耀眼的创意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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